海外誰能再造《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

《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以下簡稱《完！美！》）出圈之前，大概很少有人能想到，一款男性向戀愛題材互動影遊會成為國產遊戲的一匹黑馬。雖然真人演繹爽文和玩家做選擇影響故事走向的玩法，在短劇和互動遊戲 2 個賽道都被玩透了，但將二者結合確實產生了一些奇妙的反應，讓玩家沉浸式地體驗了一場低成本的賽博戀愛。

國內《完！美！》的熱度不降，筆者近日也觀察到一款名為《SILENT HILL: Ascension》（中文名《寂靜嶺：飛昇》，以下簡稱《飛昇》）的互動影遊也悄悄闖進美國 iOS 遊戲下載榜 Top 10，點點數據顯示，這款遊戲一度來到 Top2。

同一段時間，兩款風格迥異的互動影遊分別在中、美兩大市場激起了一點水花，互動影遊頗有一點「起風了」的意味。可以預見的是，《完！美！》的爆紅，會讓更多團隊開始瞭解、嘗試這一品類，而大洋彼岸的開發者對於這一品類的理解和呈現或許能給到國內開發另一種視角。

01 偽直播追劇，全民公投決定劇情

不同於《完！美！》，團隊自立項之初，就已經將主播的直播效果加入遊戲設計的考量範疇，充分挖掘遊戲的引流潛力。流量方面，《飛昇》本身是一款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作品，它的 IP 來自經典恐怖遊戲「寂靜嶺」系列，《飛昇》上線即衝榜，IP 粉貢獻了不少力量。《飛昇》在正式發佈之前就收穫了超百萬的預註冊量，加上選準了在萬聖夜當天發佈，格外應景。

「寂靜嶺」自 1999 年發佈*遊戲，僅主系列就前后發佈了 8 款遊戲，2006 年上映的同名電影也讓更多非遊戲玩家接觸到了這一經典遊戲 IP。「寂靜嶺」系列遊戲的 1-4 部基本囊括了其主故事鏈，后來的作品都是在「寂靜嶺」世界觀中發生的獨立故事，《飛昇》也是如此。

《飛昇》在畫面上延續了「寂靜嶺」系列的整體基調，採用 CG 動畫呈現，整體氛圍比較沉重和陰郁。《飛昇》講述了分別生活在賓夕法尼亞州小鎮和挪威漁村的兩個家庭，分別遭遇神祕死亡事件，而被拖入無盡的不安和恐慌之中的故事。

嚴格來説，《飛昇》在體驗上其實並不像一個典型的遊戲，而是由全體玩家共同決定劇情走向的流媒體劇集。在遊戲的互動性呈現上，也頗有自己的特點。

偽直播

首先，《飛昇》是以「偽直播」的形式呈現的，每天美東時間晚上 9 點/太平洋時間下午 6 點準時在遊戲 App 內開播，每次大約「直播」15-20 分鍾，整個項目預計持續 4 個月左右。除了帶給玩家追劇的體驗外，屏幕還搭配上了公開實時在線聊天的玩法，體驗起來很像在看 Twitch 直播。

公投決定劇情

除此之外，在玩家與劇情交互的設計上，也不是由每位觀眾獨立選擇感興趣的劇情線，而是所有玩家共同投票決定。在遊戲中，投票不是「一人一票」，而是引入了一個「IP」（influence points）的概念，玩家可以為某個選項貢獻出不定數額的 IP，截止時間后點大的選項勝出，劇情會按公投出來的方向發展。而 IP 可以通過玩小遊戲，包括解謎、消除等，或者直接氪金獲取。

這種直播＋公投的機制決定了，玩家並不能像《完蛋！美女把我包圍了！》之類的遊戲可以無限返回選項，重新選擇看到所有可能的劇情分支，每一次選擇導向的都是單向且*的結局。同時，顯然是 IP 點越多，玩家越有話語權。具體來説，如果玩家選擇購買價值 20 美元的「創始人套餐」（Founder’s Pack），將直接獲得 60000 個 IP，解鎖更多小遊戲（小遊戲對非氪金玩家也不是全部開放）和*聊天貼紙等，要知道小遊戲通關的獎勵一般為 100-200IP，幾乎讓非氪金玩家的努力顯得杯水車薪，這也讓《飛昇》上線不久就面臨巨大的爭議。

看到這里，很多人可能會聯想到彈幕遊戲，根據大家的「投票」來實時影響遊戲走向。但顯然，《飛昇》這樣的內容，依照目前的技術情況，還完全做不到。一般，一場投票的開放時間在 3 天左右，遊戲團隊雖然每天「直播」，但是以周為單位，根據一周的投票結果，來確定下周的劇情走向，對已有素材進行編輯繼續「直播」。據遊戲的研發商 Genvid Entertainment 透露，遊戲共準備了 36 個潛在結局，預計會在直播完結之后，再將部分未解鎖劇情向玩家開放。

玩家客串

而除了影響內容走向這一條線外，《飛昇》對於玩家對劇情的「參與」也有了更近一步的探索。在《飛昇》中，玩家有機會讓自己的 Avatar 參與劇情。參與也分為三檔，分別是主演（跨越多個場景，有臺詞的角色）、客串（有一句臺詞的角色）和羣演（不説話的背景角色），能否入選參與哪一檔則全靠「*」，而且在此之前參與玩家還需要用 IP 兑換門票，門票多的玩家被抽中的機率更大。這個活動每周舉行一次，一次抽取 6 名玩家。

不難看出，與劇情交互比較多的玩法，比如「公投」和「玩家客串」，IP 都直接影響了玩家參與的權重，而「氪金」無疑是獲取 IP 最快的方式。這樣的設計雖然將《飛昇》推上了風口浪尖，但似乎並不影響它的高人氣。在美國之外的地區，《飛昇》也呈現出一點「橫掃榜單」的架勢，尤其是在安卓端。截至 11 月2日，《飛昇》登上全球 17 個國家的 Google Play 遊戲下載榜 Top10，在哥斯達黎加、美國、墨西哥、智利在內的美洲國家表現突出，進入遊戲下載 Top100 的國家達到 69 個，涉及美洲、歐洲、亞洲、中東各國。

但當我們去看這種逼氪的最直接反應時，會發現，在 iOS 端，流水已經呈現了過山車走勢。很顯然，玩家的付費熱情，也就持續了 2 天。同步走低的還有玩家的評分，截至 11 月 6 日，《飛昇》iOS 評分已經跌至 2 分，評論區中抱怨「互動形式沒為劇情添彩，反而分散玩家注意力」的低分評價高頻出現。這種反饋的核心矛盾在於，互動影遊本身是希望增強玩家的參與感的，但《飛昇》加入「全民公投」設計，又偏向氪金玩家，非付費玩家大概率會有自己的決定無足輕重的感受。

與此同時，作為核心的劇情部分，每日僅更新 15-20 分鍾，內容有限。反而在追劇之外的部分，做了很多設計，比如投票、小遊戲賺 IP 等，難免給人一種主次不分的感覺。以上種種，加上不夠出彩的內容，《飛昇》營收、評價雙雙遭遇「滑鐵盧」就很容易説得通了。

02 珠玉在前，《飛昇》「毀」在商業化？

可能國內玩家對直播+公投決定劇情走向的玩法還有新鮮感，但其實去年發佈的《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英文名：《The Walking Dead™: Last Mile》）早已將這套玩法驗證了一遍，其背后廠商其實也就是《飛昇》研發商 Genvid ，在基於影視 IP 改編、公投、玩家客串等核心玩法上都有重合。

不過，《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作為一款具有實驗性質的產品是完全免費向玩家開放的，沒設計任何內購。當時《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的玩家反饋大致上還是不錯的，整個直播項目結束，《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累計獲得了超 5000 萬次的觀看量，客串玩家數量超過 10000 名，大概是這樣的成績給了廠商信心，決定在《飛昇》中進行商業化的嘗試。

《飛昇》相較《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的改動還包括：

1、將《飛昇》作為獨立的 App/網頁發佈。《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是一款 Facebook 獨佔遊戲，僅能通過 Facebook Instant Game 訪問。從體驗上看，將這類 IP 遊戲集成在 Facebook 中游玩起來的確要更「絲滑」。「行屍走肉」相關的羣組在 Facebook 上累計粉絲近 100 萬，玩家能直接在 Facebook 內打開遊戲，在 Facebook 社羣里討論投票，到遊戲 Facebook 主頁查看遊戲最新動向，鏈路暢通。

《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和 Facebook 某種程度上是相互成就，當時 Facebook 向遊戲研發商支付了獨佔的版權費用。但「寂靜嶺」系列在 Facebook 上的人氣明顯低於「行屍走肉」，或許是開發商決定開發獨立 App 和網頁的原因，並設計了實時公開在線聊天的玩法承接玩家交流討論的需求。由於實時公開聊天區別於遊戲論壇，玩家討論更為分散，也更強調即時性，其實並不能完全適應「公投」期待的廣泛而深度地討論模式。

2、《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還有一個非常有趣的設計是邀請了兩位人氣演員來每周揭曉、討論大家本周的選擇，相當於是帶領玩家覆盤。目前人氣最高的直播回放視頻在 Facebook 上觀看量破千萬，相對低的也有數百萬。但是或許是由於成本控制的原因，《飛昇》並沒有延續這一設計。

從《行屍走肉：最后一英里》的反饋來看，核心的「公投」玩法本身是足夠有趣的。區別於《完！美！》這類遊戲，更多考慮玩家的情感訴求，所以會讓玩家掌握*主動權；公投的公共屬性更強，個體力量有限，投票項目也更多關乎人性、道德，比如主人公是否要說出真相、某位角色的去留等等。遊戲希望引發玩家對類似問題的思考，在遊戲社羣中展開討論，通過這個過程達到與角色「同呼吸共命運」的體驗感。但是《飛昇》的核心問題在於引發玩家羣體討論后，沒有做好承接，無論是加入功能單一的實時公開聊天還是放棄頗受歡迎的「每周真人覆盤」直播，多少透露着一絲草率，導致玩家體驗大打折扣，加上在公投玩法中給氪金玩家加權重，大大打擊了非氪金玩家的積極性。

03 透過《飛昇》，看騰訊的互動遊戲佈局

雖然《飛昇》在轉變平臺、商業化上都存在一些問題，但內容+遊戲的組合，顯然處在一個上升通道，隨着技術的發展，可能會有進一步發展空間。

而 Genvid 這家研發商，在影視＋遊戲的品類中，算是一家提供底層技術的廠商，它開發的 Genvid MILE SDK 幫助開發者輕松打造交互視頻。Genvid 還正在與漫威展開合作，而騰訊、三星之類的大廠都是 Genvid 的投資方。

其實，騰訊在互動遊戲賽道的佈局很頻繁，雖然目前主戰場還是在國內，但《飛昇》的這次短暫現身，表明騰訊在海外也有所佈局。

自 2017 年開始，騰訊依託騰訊視頻平臺上線了多款互動劇集，題材集中在懸疑和女性向甜寵兩個方向。2019 年經騰訊極光計劃扶持而誕生的《隱形守護者》大概是《完！美！》之前國內人氣最高的互動影遊，登頂當年 Steam 國產遊戲銷量榜，此后國內的互動影遊賽道一度沉寂，直到《完！美！》出現，近期互動影遊概念股股價集體上漲，預計將有更多玩家進入這一賽道。

海外市場這邊，也是久未出爆款。2018 年打造了口碑互動電影《黑鏡：潘達斯奈基》的 Netflix，也在今年上線了一部浪漫愛情題材的互動電影《千挑萬選的愛》（Choose Love），不過並沒能再現當年《黑鏡：潘達斯奈基》的話題度。《完！美！》一定程度上給國內互動影遊賽道上的廠商打了個樣，但是 2023 年海外觀眾會被為什麼樣的互動題材和玩法打動，也許還有待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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