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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璞投資歸江:在債務重組中挖掘機會,華晨寶馬的收益,甚至超過了英偉達的漲幅

2024-06-19 17:32

  來源:六里投資報

  6月18日上午,信璞投資創始合夥人歸江在交大安泰主辦的大師對話現場,圍繞債務重組這一主題,結合鹽湖鉀肥、安然、華晨等數個案例,分享了他深邃的思考。

  這其中,藴含着歸江20余年職業生涯的投資智慧,對每一個案例都有着深入獨到的見解和點評,非常值得反覆咀嚼閲讀。

  歸江是國內最早的一批基金經理之一,早在1998年就加入了君安證券;

  2002年,歸江入職博時基金,與王璟、鄧曉峰等一起組建起了首批國家社保基金的權益委託管理團隊,業績斐然。后又加盟國泰,主管權益投資,在他掌舵之下,公司投資團隊單一年度榮獲金牛獎之多創下了紀錄。

  2010年,歸江離開公募,創立信璞投資。

  最近這幾年,尤其是從2021年以來,雖然市場不振,但歸江管理的產品在每個自然年度內均實現了正收益。

  歸江認為,萬物皆周期,

  無論價值還是成長,好公司、好資產和好團隊的關係之間往往是流動的,常常排列組合。

  好資產未必遇得上好團隊、好公司,往往美女嫁渣男,潛藏的「慢性病」在危機時可能就會爆發,這時就會出現一種情況——

  好資產,也就是所謂的「魚眼珠子」,掉進了廁所里。

  歸江打了形象的比喻,這時候就要把「魚眼珠子」打撈上來,洗淨后,再進行良好的包裝,最終在市場上賣出一個好價錢。

  著名的價值投資者,比如巴菲特、霍華德·馬克斯都進行過這樣的操作。

  比如著名的安然公司破產以后,其中最優質的資產,中美洲能源,就歸入了巴菲特的伯克希爾。

  歸江對此也表示,價值投資不只是算賬,它也需要投資人對未來公司發展的想象力。

  投資報(ID:Liulishidian)整理了歸江交流的精華內容:

  美女嫁渣男

  往往是常態

  我從業已經差不多20多年了。

  在這中間,債務重組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細分類別,

  雖然倉位不能很重,但這確實是一個充滿趣味的投資探索、風險探索。

  事實上,從最早的債務重組案例來看,無論是美國財政部接管房利美,還是國內早期的新橋資本併購深發展,包括濰柴這樣的產業投資收購湘火炬;

  還有近幾年鹽湖集團的債務重組,華晨集團的債務重組;

  2020年之后,航空業在疫情的巨大影響下,香港政府也對國泰航空進行了財務救助。

  這些案例中其實有很多有趣的話題,它們讓我們觀察到,債務投資人、政府以及二級市場投資者,是如何進行更復雜的交易,

  將所謂的「魚眼珠子」——那些掉進廁所的魚眼珠子——打撈上來,

  洗淨后,再進行良好的包裝,最終在市場上賣出一個好價錢。

  魚眼珠子經常掉進廁所,這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在我們讀書的時候,1995年,有一家非常有趣的公司叫做安然。

  這家公司開啟了我個人探索的一個重要起點。

  為什麼呢?

  當時商學院里,國內最好的案例是長虹,最后變成了格力電器和美的電器。

  還有一個外國的案例,在MIT的商業案例中,最好的案例是安然公司。

  大家都知道,這家公司后來破產了,但這家公司的破產讓我覺得,

  資產管理業經常説「好公司、好企業、好資產」,但往往「美女嫁渣男」是常態——

  好資產可能不在好人的手上。

  有點像樂高一樣的,就是不斷的排列組合。

  優質資產和劣質資產之間,好人跟差資產之間,差人跟好資產之間,這種排列組合往往是一個常態——

  好人碰上好資產、好的管理團隊,這是偶然性,這是非常偶然的。

  安然公司的案例,開啟了我觀察這個世界的新視角:

  為什麼我們商學院曾經引以為傲的案例,最終在資本市場上破產了?

  令人驚訝的是,我們景仰的投資人,巴菲特,在安然公司里面又買了一個非常好的公司——中美洲能源。

  一家破產的公司里面居然還有「魚眼珠子」,這一點非常有意思。

  怎麼去區分這些差公司中的優質資產?

  往往,債務重組和公司破產的時候,是最佳的資產調整的機會。

  這些機會,像橡樹資本這樣的公司非常敏鋭地抓住了這樣的機會,巴菲特也提供了類似的案例。

  安然這家公司最優質的資產,跑到了巴菲特的伯克希爾里面。

  安然這批人去做了什麼呢?

  在研究美國大量公司的案例后我們發現,

  安然這批人,換了個名片,美國大量的頁岩氣的龍頭公司里面,都是安然的創始人和職業經理人。

  他們換了一個馬甲,拿了另外一些資產,去進行了新一輪的創新。

  我們二級市場投資人也可以作為旁觀者,參與這些非常有趣的遊戲,

  這比buy and hold茅臺好像更加有趣一點,更像智力上的挑戰。

  接下來我也跟大家分享一些,我們近距離觀察的資產機會。

  價投不僅要會算賬

  也要有對未來的想象力

  以這家公司為例,大家知道鹽湖這個資產,應該説是A類資產,鉀肥這個市場是全球壟斷的,而且長期回報率非常優秀。

  這些資產要麼在加拿大,要麼在烏克蘭、俄羅斯,要麼在中國的鹽湖。

  過去我們是鉀肥的發源地,

  現在大家挖來挖去,發現這里面還有一些伴生礦,居然非常賺錢。

  什麼東西?鋰礦。

  所以,這些事情首先證明了,這是個非常好的「珠子」。

  但是不幸的是,這家企業,優秀的資產沒有和優秀的人才結合,最終的結果就是:

  大家可以看一下這個過程,從2007年-2019年之間,他們上市的時候應該説是非常好的一個壟斷資產;

  但是,在2017年- 2019 年期間,投了三四百個億全在低效資產上。

  我們看,這家公司正常的盈利,早年是 20 億左右,

  但是因為再投資能力出了問題,400 億的淨資產,一下虧了 300 多個億。

  在 2019 年,債券違約的時候撐不住了,

  400億亂投資的資產,已經讓原本100億的優質資產承受不住這個現金流了。

  所以導致,公司一年虧損了500億。

  鉅虧,首先它就要變ST,

  但是,在ST的時候,它在「動手術」,把「癌細胞」給切掉了。

  剛纔説到,淨資產變成了負300億,同時它有350 億的債券投資人,通過換股用 13 塊錢的股價,債券轉換成股票,變成它的股東。

  原來的老股東被稀釋了一半的股份。

  當時的市價是 8 塊多錢,最低價是 5 塊到 6 塊多錢,13 塊錢的換股價,溢價了差不多接近50%,被迫成為這家公司的高成本的股票投資人。

  這時候,二級市場投資人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比當時的債券投資人用更低的價格投資這家企業。

  但是,首先它是ST;

  第二個,又是虧損,又是違約,又是破產,大家就覺得它是壞公司。

  但就像高收益債,或者説垃圾債,這是同樣的東西不同的説法,

  在資產管理人手上,魚眼珠子、魚肚子還是糞便,本質上要區分開來對待。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股權已經清零了,淨資產已經變成負的了,債權人也變成了股東。

  從法院裁定這個時間開始,game over,虧損已經變成過去式了,

  當然證監會要等它連續三年盈利纔會摘帽,但是這就給橡樹資本這樣的資產管理人提供了這樣一次機會。

  以這樣的價格買進去,有可能在五年后會變成一個什麼公司?

  價值投資不只是算賬,它需要的是想象力。

  想象力在哪里呢?

  就是這家公司財務會怎麼體現?會不會再賠三四百個億?

  當地國資委會再給我們去找些什麼新的項目?

  這些事情有它的不可控性。

  未來,除了我們已經看到的鉀肥之外,鹽湖中的其他微量金屬是否具有價值?

  這些都需要想象力。

  如果沒有想象力,這家公司就只是一個賬面虧損300億的上市公司,市值200億。

  但到了2021年和2022年,大家突然發現鋰礦的價值。

  而鉀肥方面,烏克蘭戰爭導致其供應短缺,從鉅虧中形成了暴利。

  當然,這期間也有個反壟斷瓦解的過程,但是烏克蘭戰爭給了它一次機會,在鉀肥上有了超額收益。

  同時,電動車的發展讓這家青海國資的企業突然發現了新的投資機會——成長股的種子,成長股里面最好的鋰礦資源。

  這兩者疊加在一起,資本市場再次喚醒了想象力,居然給了它1800億的市值。

  所以我們看見,其實我們對一個資產悲觀的時候,往往它樂觀的種子開始種下了。

  就像我們中國的陰陽之道。

  往往,我們覺得市場中最差的時候,

  往往會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它又回到均值迴歸的中位數來了。

  我想用這家公司來説明,萬物皆周期,無論成長和價值。

  人算和天算之間,有時候人的算力還是不足的。

  針對於這類資產,當時在 2019 年的時候我們很難去算到,后面有這樣一筆奇葩的投資。

  所以,當時債券投資人 13 塊錢買它,最高點市場給了它將近 40 塊錢的溢價,不但沒虧錢,還賺了這麼多錢。

  當然,它的缺點是什麼呢?

  它還沒有找到它最優秀的實控人,

  暫時銀行是它的管理人,所以説這家公司其實還是個半成品,還需要我們用時間去觀察。

  華晨寶馬債務重組案

  收益甚至超過了英偉達的漲幅

  還有一家公司的案例非常有趣。

  在傳統燃油車逐漸被電動車取代的時代,大家爭論着蔚來、小鵬、理想、小米等品牌的未來,

  卻未注意到一匹黑馬的誕生——它的收益甚至超過了英偉達的漲幅。

  這家公司就是大家極其不看好的寶馬,這家公司也是「美女嫁渣男」,

  它的大股東一不小心有600億的債務違約了,而它為其擔保了100億,甚至是私刻公章擔保,股東都不知道。

  因為這些原因,兩個巨大的投資者——投資特斯拉賺了100倍的Baillie Gifford、以及富達基金,都套在這家公司里面。

  這家公司市值一度跌到一兩百億,但賬面上有300億現金;

  寶馬50%的股權它賣掉了25%,並且賬上留了300億,寶馬25%的股權每年分紅還有50億。

  而這家公司,它的市值居然只有150億。

  ……(此處有省略)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們看到,華晨汽車在2000年的700億債券違約。

  到2021年10月,華晨變賣資產;

  2022年,債轉股計劃被否。

  直到四債會——這是中國唯一一例四次債權人會議都沒有通過債務重組計劃的案例——

  當所有人對華晨失去信心時,四債會意外地通過了償付20%的條款。

  這意味着600億的債務只需還20%,其中包括寶馬80億的擔保。

  對於賬上有300億現金的公司來説,那能不能還得起這部分呢?

  大家去思考,這就是需要想象力的問題了。

  當時,大家覺得,300億現金是假的,因為它可能只是存在東北銀行的虛假數字。

  但事實證明,在經歷了重大債務重組后,華晨分紅了大約200億。

  這個案例告訴我們,「魚珠子」掉進「糞坑」,有些時候也需要大家去擦洗一下,看看廁所里面有沒有掉金戒指。

  這就是債務重組最簡單的思考。

  國泰航空救助案

  是典型的政府參與債務救助案例

  還有一點,政府如何進行救助,這也是很重要的問題。

  早年我們投資航空股,也曾賺了不少錢,

  但我們也意識到,國家救助企業時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道德風險。

  你給它1萬億,到底夠不夠?怎麼還那個錢?要不要還本金?

  這是我們救助中最大的問題。

  美國財政部在救助房地美的過程中賺取了數百億美元,

  而香港政府,在市場化機制下,怎麼救助一家對地方影響很大的航空公司——國泰航空呢?

  怎麼在債務重組中保持就業,保持企業的維度,

  同時又能保證納税人的本金得到保護,這件事情是非常重要。

  香港政府救助國泰航空的案例,是非常典型的政府參與債務救助的例子。

  國泰航空是以香港為基地的航空公司,幾乎處於壟斷地位,與香港經濟發展脣齒相依。

  這家公司的倒閉可能導致大量失業,並對香港這樣的金融中心產生直接影響。

  疫情之前,這家公司正常情況下的收入差不多1000億,盈利大概20億左右,市場給它的估值大概是400億;

  但在疫情之后,最低點,它跌到了200億估值,連續兩三年每年虧損上百億。

  與鹽湖的虧損不同,國泰航空的虧損完全是由外部因素造成的。

  天災因素帶來兩三百億的虧損,對這家好公司的負債表形成了巨大的傷害。

  然而,儘管市值減半,其淨利潤和淨資產並未下降,這是因為公司進行了兩項重大交易。

  一筆是,除了流通股東外,中國國航和太古集團也是其股東,在低價時對其進行了增發。

  平時市價10元的股票以4元的價格增發,這與鹽湖集團債權人的情況類似。

  香港政府做了什麼呢?

  香港政府對國泰航空實施了390億的救助計劃,其中包括優先股和認股權證。

  首先,195億的優先股不可轉換,只能獲得股息。

  港府提供的利息是,在前三年為3%,這比美元的利率要低了,這是救助利率,

  但之后每三年遞增,滿四年開始利率到5%,滿五年按7%,第四次遞增可達9%。

  這種遞增的利率方式為債權人、納税人提供了合理的回報。

  同時,救災的企業,不能免費的、長期佔用政府的財政資金、納税人的錢。

  這筆救助資金可以用,但是有成本,而且是遞增的。

  所以事實證明,這筆救助不僅足夠,還給了市場信心,讓老百姓認為國泰航空在未來幾年內不會破產。

  此外,香港政府還提供了過渡貸款擔保。

  整個架構下去,100億的股東定增,加上三四百億的擔保,

  大家認為香港這家龍頭企業在三年內大概是不會破產的。

  疫情最多就三年,所以這家公司它的 PB基本上在 0.5 倍就是最低點了,逐步恢復它的信用。

  大家知道,港交所對金融是非常關鍵的,這筆救助帶來的不只是股價上漲賺了多少倍,而是對整個香港的資本市場維穩注入了一例強心針。

  禍兮福所倚

  福兮禍所伏

  從這些案例中我們可以看到,萬物皆周期,

  好公司、好團隊都在不斷地流動、排列組合當中。

  為什麼會形成這樣的周期呢?

  例如,鹽湖擁有優質資產和擔保,銀行因此敢於肆無忌憚地放貸,上市公司股價上漲后,融資也變得肆無忌憚。

  股民在市場最高價時給予它200多億的融資,銀行提供了400億的貸款,公司能夠動用700億的資金揮霍。

  如果沒有優質資產作為抵押,公司也無法動用如此鉅額的資金。

  所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正是因為有了好資產,銀行纔敢肆無忌憚地給你貸款;

  華晨寶馬也是一樣,沒有寶馬兩個字,銀行敢貸給你600個億嗎?

  所以,好東西里面,就隱含着惡果。

  但是,經濟周期如春夏秋冬,總會讓不良資產暴露出來,最終形成債務重組的機會。

  過度的投資多元化和不透明的財務政策,往往是優質資產變差的重要因素。

  而且這是個非常緩慢的變量。

  只是在經濟危機中,這些緩慢的慢性病突然變成了急性病。

  作為價值投資者,我們觀察好公司的魚眼睛,都是白的時候要懷疑何時黑珠子會出現。

  在最黑暗的時候,我們要想象何時白眼珠會慢慢亮起來。

  債務重組是一個複雜的過程,需要政府、銀行、債券投資者、產業投資者甚至法院的理解和參與。

  這些理解超出了我們二級市場投資人的基本能力,但我們也可以拓展這種能力圈。

  作為二級市場的被動投資者,通過觀察債務重組,也是有窗口讓你獲得一個跟隨投資的合理回報。

  最后,任何資產的投資者都需要一個公開、公平、透明的機制,這是保護自己本金安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責任編輯:何俊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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