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浩的處境，比俞敏洪更危險

羅永浩和俞敏洪的故事仍在繼續。沉默的一方中，突然出現一位「20年老友」，一頓激情輸出，讓事態愈演愈烈。

8月8日中午，老羅發出「有理有據有節」的五千字長文迴應，多涉及與新東方（09901.HK，NYSE：EDU）的舊日恩怨，誰是誰非，看客已無從辨別。

只是在兩方口水戰的間隙，老羅背后的MCN機構「交個朋友」所孵化的「電商學苑」，曝出了「割學員韭菜」的負面新聞。老羅是電商學苑的名譽院長，為這塊生意吆喝的切片視頻在抖音隨處都是。

一位對電商學苑的服務不滿的學員直言：「既然老羅用名譽來掙這份培訓的錢，就要用名譽來負一份責任。」

與董宇輝「體面」分手后，俞敏洪從「萬惡的資本家」變成了「中國好老闆」，羅永浩反倒因為「賣鏟子」生意遭人詬病。

儘管兩年前就説要「退網」，但羅永浩對直播電商行業的多次點評和對友商的「格外關注」，總讓人忘記直播僅是他的副業。

從創業任務的完成度來看，羅永浩面臨的危險，遠甚於已經兩度證明自己的俞敏洪。

「賣鏟子」生意不好做

交個朋友控股（01450.HK），2023年完成了超120億元人民幣的GMV；截至2024年6月已經擁有超60個垂類直播間，併成功在抖音、淘寶、京東（09618.HK，NASDAQ：JD）實現跨平臺運營。在標準化、可複製的「矩陣化」運營模式下，羅永浩的「退場」，並沒有讓交個朋友喪失頭部直播電商的地位。

標準化、可複製，意味着交個朋友已經打通直播電商業務的全產業鏈，包括IP孵化、直播培訓以及海外電商業務。2021年，羅永浩就提出要橫跨培訓和直播行業，並稱「我們這個機構是在兩個領域做到天花板的機構，是絕無僅有的」。為此，他還挖來了新東方總裁李亮。

從交個朋友自身的直播間矩陣來看，其已經完成了3C科技、酒水食品、美粧日化、珠寶服飾以及親子生活等多個垂類產品的搭建，主號粉絲「斷層領先」。

但這真的可以被其他商家複製嗎？

交個朋友的頭部直播電商的地位，是依靠大量的矩陣號堆砌起來的，所有粉絲合計超過5000萬，但他們享有同樣的品牌背書和供應鏈支持。就像羅永浩揶揄東方甄選（01797.HK）沒有再造董宇輝的能力，交個朋友本身也不具備孵化頭部IP的能力，羅永浩之外，交個朋友直播間里極少出現能讓觀眾叫得上名字的主播。

一位做知識付費和IP操盤的從業者告訴源媒匯，目前主播培訓的市場非常龐大，但行業魚龍混雜，很多機構都選擇PPT套課，互相抄襲的情況嚴重。「必須有成功的孵化案例，機構有知名的主播不代表他能把你也變得一樣有名。」

從交個朋友的矩陣中可以發現，其作為MCN機構並未在直播賣貨之外涉足更多的賽道，在情感、教育、大健康等熱門行業中，沒有形成輸出內容的IP形象，旗下主播也未能跑出第二個羅永浩。

而從「做號」最重要的IP人設搭建來看，和交個朋友關係密切的脱口秀演員李誕曾與其簽約，並於2022在淘寶開設了「來個彩誕」直播間，不過目前已經銷聲匿跡。

值得一提的是，李誕如今的戰場在小紅書。源媒匯發現，在8月8日晚上10點的黃金期，李誕站上了小紅書買手榜第一的位置。這位脱口秀明星在直播間化身情感導師，粉絲的情感焦慮和職業危機統統變成他直播的素材，讓其人氣飆升。而李誕的小紅書所簽約的MCN機構「壹枝花」，由楊天真創立。

如果連明星的直播內容都沒法形成因人而異的運營策略，那交個朋友對於素人學員的陪跑服務所產生的有效轉化，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

交個朋友近期的輿論風波，也足以證明，坐在金礦上「賣鏟子」是一項風險與收益不成正比的買賣，尤其是以超級IP為宣傳賣點、個人聲譽做背書，翻車機率更是陡增。

交個朋友電商學苑的付費學員表示，自己花了近8萬元，交個朋友雖然在交付周期里提供了全案策劃、貨盤分析等多項內容，但最后落到轉化上，一個多月的實際成交量僅為35單，GMV不到4000元。

源媒匯在「交個朋友之電商學院」的抖音賬號店鋪中發現30多件商品，除了一個電商知識圖譜的創意鼠標墊只賣19.9元以外，其余的商品均價格不菲。尤其是「抖音全域訓練營」，價格為22800元；如果再添加一個「優主播實戰訓練營」，套餐價格為31600元。

蟬媽媽數據顯示，近一個月，交個朋友之電商學院的銷量為5萬-7.5萬。

值得注意的是，也有學員透露，其學費並非在抖音直播間交付，而是被引導至私域微信羣。

雖然交個朋友的對外宣傳中，IP孵化和直播培訓業務並非是重點，財報中也並未透露此塊業務的業績，但交個朋友電商學苑副總裁崔東昇曾透露，學苑在2022年就開始推行線上招生模式，到了6月已經完成了第一年預期的三四千萬的收入目標。

值得一提的是，俞敏洪在2022年時也説將來可能會開設一個電商學院，但此后並未有所動作。恐怕俞老師也感受到，這種「賣鏟子」的業務既增加內耗，轉化過程更是伴隨着消費者的各種不滿。他這個專注於做「中國山姆」的電商新兵，無暇顧及這個賽道。

而羅永浩卻在將直播作為還債的「捷徑」后，更傾向通過這個渠道做一些「輕資產」的業務，但最后的結果恐怕並不樂觀。

AR創業仍在路上

從創業的結果來看，失敗過一次且又重新站上前沿科技賽道的羅永浩，面臨的危機，要遠大於手握兩家上市公司的俞敏洪。

羅永浩嘴上説不喜歡直播、不喜歡賣貨，但實際上卻與直播電商的生態緊密聯繫在一起。反倒是正在進行的AR創業，已經很久沒有聲音了。

有多少人還記得羅永浩的「細紅線科技」？

2022年羅永浩靠着直播賣貨還完了6億元的債，抑制不住自己對科技行業的熱愛，再次選擇創業。新賽道選擇了AR方向。

細紅線科技成立於2022年6月，致力於打造「智能手機之后的下一代個人計算機設備平臺」。當年11月底，細紅線就完成了5000萬美元的天使輪融資，投資機構有美團龍珠、藍馳創投、聯想創投、經緯創投等，小米（01810.HK）創始人之一黎萬強、阿里巴巴（09988.HK，NYSE：BABA）創始人之一吳泳銘也迅速跟投。此輪融資后，細紅線的估值為2億美元。

不得不佩服羅永浩在科技圈和創投圈的號召力，錘子手機雖是一次失敗的創業，但確實是一款成功的產品。

細紅線成立兩年多，發生了兩件事：一件是ChatGPT3.5的發佈讓大模型成為科技行業的熱詞，一度傳出羅永浩拋棄AR轉投大模型的消息，但很快被闢謠；另一件則是蘋果發佈了首款頭顯設備Vision Pro，引發全球狂熱。「子公司」在AR/VR領域率先交付了產品，以「喬布斯接班人」自居的羅永浩，在直播間隙評價了一句「東西不錯，貴了點，3500美元一看就是賣給傻子的」。

細紅線的官網上寫着英文「AN OPPORTUNITY FOR PLATFORM-LEVEL REVOLUTION」，意為一個平臺級的革命機會，頁面上金色的弧光彷彿朝陽初升。

從細紅線公佈的專利信息中，我們可以窺得其目前的主要方向。天眼查顯示，細紅線在2023年公開了10項專利，主要圍繞AR設備展開，具體來看應是頭顯和AR眼鏡。

在這一年，羅永浩的直播副業一如既往的紅火。2023年「618」，羅永浩全力配合大促活動，輾轉於抖音、淘寶和京東三個平臺，京東直播首秀成績斐然，甚至在直播間賣出了一套房子。

2024年羅永浩的直播頻率下降不少，交個朋友副總裁崔東昇提到，「目前羅永浩一個月內只做兩場直播」。

與此同時，細紅線在2024年動作頻頻。2月，細紅線的經營範圍還增加了移動終端設備製造、移動通信設備製造。消息爆出后，很多人都以為羅永浩的新公司還會再造手機。

更令人期待的是，4月，在交個朋友4周年的直播中，羅永浩透露新產品將於9月面世，並喊話粉絲「準備好199美元和299美元的預算」。

目前細紅線正在招聘軟件開發工程師、商務經理等職位。從招聘人員數量和業務開展情況來看，細紅線的研發工作正在穩步展開。

俞敏洪有自己穩定的「一畝三分地」，新東方的教培業務在緩慢恢復中，雖然東方甄選正在承受頭部IP董宇輝出走的陣痛，但其試圖打造「中國山姆」的長線戰略並未改變。而羅永浩在直播上的「一步三回頭」，卻讓其AR創業蒙塵。

9月新產品是否能如期面世？粉絲感受到的是驚喜還是驚嚇？到了那時候，不知道羅永浩的「長文」是否還要寫上好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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