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話悟空與數字經濟——《鳳凰衞視》金石財經曾瀞漪專訪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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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實系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理事

1.曾：最近有款遊戲全球、全網關注，叫《黑神話·悟空》，您有關注到嗎？您有在玩嗎？

程：作為經濟學家，如此重大的產業事件，我肯定是高度關注的；作為一個遊戲齡36年的資深玩家，其實我關注這個現象級的遊戲已經四年了，遊戲8月20日發佈后我也有在玩。

2.曾：有意思的是，現在無論是玩遊戲的，還是不玩遊戲的，好像都在熱議這款遊戲，轉發相關的短視頻，您如何看待這種出圈現象？這種出圈在您預期之內嗎？

程：坦白講，黑神話悟空能火遍全球、火到遊戲圈外，各種短視頻刷屏，這是超乎我預期的。雖然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8月20日的時候，我在朋友圈發了張黑神話悟空的圖片，並留言：「數字經濟里程碑，第九藝術中國節」，我想這也是對黑悟空出圈現象的合理解釋。黑神話悟空是一款非常優秀的遊戲，它是中國自主研發製作的首款3A級，也就是高投入、高體量、高品質的遊戲，黑神話悟空又不僅是一款遊戲，它實際上是用數字技術向全世界展現了中國傳統文化、民族音樂、古建築和西遊宇宙的獨特魅力。有個性，有品質，有內涵，有格調，出圈是水到渠成的結果。

3.曾：有評論將黑神話悟空同新質生產力聯繫到一起，對此，您怎麼看？

程：我也注意到了相關的市場言論，嚴謹一點講，黑神話悟空本身並不是新質生產力，它只是款遊戲，是一個數字形態的消費商品，但黑神話悟空這款商品的生產製造和宣發推廣，卻是新質生產力蓬勃發展的一個最新案例。所謂新質生產力，是與傳統生產方式不一樣的高質量生產力質態，它實際上是科學技術創新和科學方法應用的全面反映。在黑神話悟空之前，高品質的3A遊戲大作，基本上是由歐美、日本等國遊戲廠商生產的，這也是黑神話悟空在正式發佈前，全球玩家很多對其品質心存擔憂的原因。但這種疑慮在遊戲發佈后被打破了，黑神話悟空展現出驚人的技術力和表現力，品質超乎預期，向全世界證明了「遊戲科學」的製作能力。3A高品質遊戲的製作是以新質生產力的全面提升爲基礎的。一方面，3a遊戲製作需要對高水平科學技術的全面掌握，比如黑神話悟空用到了最先進的虛幻5引擎，所以纔有超乎想象的高品質視覺呈現；另一方面，3a遊戲製作需要對數字形態複雜產業流程的全面把控，從美工、到音樂、到動作捕捉、到實景復刻、到多平臺遊戲優化、到測試與宣發，一款成功的3a遊戲製作周期長達幾年，需要在很長時間內運用系統方法統籌資源配置，需要系統思維和綜合能力。所以説，黑神話悟空的誕生，及其在世界範圍內的廣受認可，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中國新質生產力快速發展的現實。

4.曾：作為經濟學家，您怎麼看黑神話悟空的經濟效能，特別是您提到它是數字經濟里程碑，如何從黑神話悟空看數字經濟創造價值的方式。

程：黑神話悟空是一款數字商品，它自身的銷量已經創造了不容忽視的經濟產值，據相關報道，黑神話悟空上市三天的銷量在1000萬套左右，未來最終銷量還不好估計，市場預期其產值在幾十億元，這背后就是對GDP和就業的貢獻。當然，更重要的是，黑神話悟空作為一款現象級的、高品質的遊戲，它帶來的經濟效應又遠不止遊戲銷售本身，它的溢出效應覆蓋實體經濟的諸多產業，真正意義上實現了數實融合，也就是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協同發展。我覺得這一點是非常有意義的，實際上，藉由黑神話悟空，我們可以看到數字經濟創造價值的方式，除了其自身數字商品銷售外，更多體現在幾個「結合」：第一，軟硬結合，也就是軟件和硬件的結合，黑神話悟空是一個遊戲，一個無實體的軟件，但它的運行需要計算機硬件的支持，實際上，很多朋友因為想玩黑神話悟空去新配了電腦，升級了顯卡，這實際上促進了計算機硬件消費的以舊換新；第二，虛擬場景與實地體驗的結合，數字經濟擅長用數字技術創造虛擬場景，這實際上算是一種低成本的試用體驗，具有引導效用，黑神話悟空用實景復刻還原的方式在遊戲中展現了中國各地的大好河山和建築美景，很多旅遊局也是接住了這潑天的富貴，順勢推出了黑神話悟空打卡旅遊推介，一款遊戲就帶動了文化旅遊的發展，數字經濟的潛能令人驚歎；第三，數字品牌與實體品牌的結合，國貨潮牌的聯動往往能帶來超預期的效果，黑神話悟空與咖啡、遊戲手柄、顯卡等等實體商品的聯動就是很好的例子；第四，數字技術與文化產業的結合，遊戲本身就是第九藝術，也就是和傳統文化展現方式不一樣的數字化藝術形態，它實際上又是對傳統文化形態的全新詮釋與深度融合，這次黑神話悟空里的音樂、動畫和西遊宇宙都火了，很多不玩遊戲的朋友也都欣賞到了遊戲里的嗩吶、陝北説書之類，這實際上為西遊小説、電影、各種民族音樂的文化消費增長創造了更多可能。總之，數字經濟創造價值的方式往往是溢出效應大於直接銷售產值，這實際上也意味着數字經濟的發展將實現更高水平的規模效應，黑神話悟空的成功，也讓我們對中國數字經濟的創新發展更有信心、更加期待。

5.曾：地方政府和企業，如何用好這款遊戲帶來的產業效應。

程：其實，他們已經在行動了，藉助黑神話悟空出圈帶來的流量效應，地方政府和相關企業也做起了聯動推廣和主題營銷，效果還是蠻立竿見影的。比如，黑神話悟空幾十處現實取景地的文旅局，都在順勢做夢幻聯動。例如，我看到山西文旅直接給出了「跟着悟空遊山西」的6天5晚或4天3晚的旅遊路線，可以沿路打卡黑神話悟空中展現的雲風石窟、善化寺、小西天等人文景點，網友反響熱烈。

6.曾：當前重視提振消費，相關的遊戲對提振消費作用如何？尤其能否較大地增加男性的支出？

程：答案是肯定的。黑神話悟空在激活消費上的成功案例説明，中國作為一個地廣人博的大國和文化底藴深厚的國家，消費潛力巨大，且處在一個漸次釋放的過程中，特別是與廣大人民羣眾衣食住行用和玩相關的基礎性消費和服務消費潛力巨大，需要的是用更高品質的商品供給來激活並滿足多元化需求，中國消費潛力釋放的關鍵之一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商品品質有效提升。從黑神話悟空這個案例可以看出，中國文化消費、Z世代消費、數字商品消費、國貨品牌消費等消費新模式、新趨勢正在為消費崛起輸入強勁動能，男性支出和女性支出重心不一樣，男生玩遊戲的更多一點，但都是中國消費基本盤的堅實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