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生物新產品獲批、藥明巨諾產品新適應症獲批：「天價」CAR-T療法何時能真正走向大眾？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季媛媛 見習記者閆碩 上海、北京報道 

8月27日，傳奇生物宣佈，公司自主研發的細胞治療產品卡衞荻®（通用名：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MPA）批准上市，用於治療復發或難治性多發性骨髓瘤成人患者，既往接受過至少三線治療后進展（至少使用過一種蛋白酶體抑制劑及免疫調節劑）。

根據公開信息，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是一種靶向B細胞成熟抗原（BCMA）的經基因修飾的自體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CAR-T）治療產品，一次性靜脈輸注給藥。值得一提的是，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於2020年8月成為首個被國家藥監局藥品審評中心（CDE）納入突破性治療藥物程序的品種。

同日，藥明巨諾宣佈，NMPA已批准其靶向CD19的CAR-T細胞免疫治療產品倍諾達®（通用名：瑞基奧侖賽注射液）用於治療經過包括布魯頓酪氨酸激酶抑制劑（BTKi）治療在內的二線及以上系統性治療的成人復發或難治性套細胞淋巴瘤（r/r MCL）患者的新適應症上市許可。

這是藥明巨諾針對瑞基奧侖賽注射液遞交的第三項上市許可申請，併成為首個在中國批准用於治療r/r MCL患者的細胞治療產品。瑞基奧侖賽注射液於2022年3月被NMPA授予治療r/r MCL的突破性治療藥物認定，並於2023年12月獲得優先審評資格。

截至目前，國內已有六款CAR-T產品，除了此次最新上市的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以及獲批新適應症的瑞基奧侖賽注射液之外，還有復星凱特的阿基侖賽注射液、馴鹿生物的伊基奧侖賽注射液、合源生物的納基奧侖賽注射液以及科濟藥業的澤沃基奧侖賽注射液四款產品。

有券商分析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自2017年全球首款CAR-T上市以來，國內外CAR-T生產工藝已經非常成熟，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國產CAR-T產品也接連獲批。全球範圍來看，目前CAR-T靶點還是相對固定和有限，有待於進一步的技術突破。從數據統計上來看，目前獲批上市產品的臨牀藥效並沒有非常顯著的差異，因此更考驗各家的成本控制能力。

目前大部分CAR-T療法需要個體化製備，CAR-T的個體化定製特點決定了較高的生產成本和生產管理成本。「一針見效」這一特點也是目前所有已經獲批CAR-T定價較高的原因之一，如何推動藥物的可及性已然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

兩款CAR-T產品的新動態

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的獲批是基於在國內進行的一項多中心確證性Ⅱ期臨牀研究CARTIFAN-1（NCT03758417），旨在評估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在既往接受過至少三線治療（包括至少一種蛋白酶體抑制劑和至少一種免疫調節劑）的復發或難治性多發性骨髓瘤患者中的療效及安全性。

據CARTIFAN-1臨牀試驗主要研究者陳賽娟院士介紹，多發性骨髓瘤（MM）是一種無法治癒的惡性漿細胞腫瘤，約佔血液惡性腫瘤的10%，患者終將面臨復發，且隨着復發次數增多，治療難度也隨之增加，患者的緩解質量更差，無進展生存期（PFS）和復發后的生存時間越短。

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由兩個靶向BCMA的納米抗體串聯構成，在體內與表達BCMA的骨髓瘤細胞結合，誘導T細胞的活化與增殖，從而清除骨髓瘤細胞。

值得一提的是，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由傳奇生物與強生旗下楊森公司（現強生創新制藥）於2017年簽署協議合作開發和商業化。傳奇生物負責大中華地區的市場開發和商業化，大中華地區外的全球其他地區則由強生主導。此前，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先后在美國、歐盟、日本獲批。根據財報，今年上半年，該產品銷售額為3.43億美元，較去年同期增長81.5%。

而瑞基奧侖賽注射液的獲批則是基於一項將其用於治療r/r MCL中國成人患者的單臂、多中心、關鍵性臨牀研究的結果。這項在中國開展的2期單臂開放研究納入了接受過靶向CD20抗體、蒽環類或苯達莫司汀、BTKi治療后的r/r MCL患者。

MCL是一種B細胞非霍奇金淋巴瘤，異質性高，目前無治癒措施。MCL患者以老年男性患者為主，診斷時多已處於晚期，預后較差。雖近年來治療方案有所發展，從傳統化療轉變為新型靶向藥物如BTKi等，改善了部分r/r MCL患者的預后，但絕大多數患者仍會進展或復發，且治療失敗的患者總體生存期（OS）較短（6~10個月）。

研究顯示，近七成復發或難治性套細胞淋巴瘤患者經瑞基奧侖賽注射液治療后獲得完全緩解，安全性數據表明，該治療總體上耐受性良好，瑞基奧侖賽注射液成為中國第一款用於治療復發或難治性套細胞淋巴瘤的商業化CAR-T產品。

上述券商分析師表示，越來越多的臨牀數據顯示，CAR-T對血液瘤的治療效果顯著。目前選擇CAR-T的患者主要是滿足三個條件：首先，自己的病症適合接受CAR-T療法；其次，接受過傳統治療方法無效；此外，經濟能力可以支持。

需要指出的是，「經濟能力可以支持」一定程度上可以被視為能否選擇CAR-T療法的關鍵。儘管此次最新上市的西達基奧侖賽注射液並未給出定價，但從同類產品中或可預測其價格的大致範圍。此次獲批新適應症的瑞基奧侖賽注射液定價為129萬元/針，而其他四款同類產品每針也均在百萬元上下。

如何提高藥物可及性？

8月27日，國家醫保局正式公佈《2024年國家基本醫療保險、工傷保險和生育保險藥品目錄調整通過形式審查的申報藥品名單》，按程序對有關藥品進行了複覈和結果修正之后，4款CAR-T產品通過初審。

上海市衞生和健康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金春林日前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表示，此前，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了《全鏈條支持創新葯發展實施方案》，支持推動創新葯的全鏈條發展，這是一個明確的利好信號，其實在這次初審結果中就有所體現。在價格上，今年是否會根據藥品創新程度打破「50萬不談，30萬不進」的不成文規定，值得期待。

實際上，相關企業也在探索多元的支付方式，以復星凱特為例，根據其半年報，阿基侖賽注射液作為國內首個獲批上市的CAR-T細胞治療產品，目前已獲批2項適應症，已被納入超過110款城市惠民保和超過80項商業保險。今年1月，復星凱特還推出首款淋巴瘤按療效價值支付計劃。

「隨着技術的發展，所有新型藥物從誕生初期到普及的過程中，成本和價格都會逐漸降低，比如疫苗、抗體藥物都經歷了價格從昂貴到平民的變化過程。CAR-T療法也會是這樣的趨勢，未來幾十年，我們非常有希望看到CAR-T藥物的普及。」上述券商分析師表示，需要注意的是，安全性、有效性、可及性對療法的推廣都具有重要意義。在保證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基礎上追求可及性，應該是從業人員的共同追求，而不是盲目追求「地板價」。

該券商分析師進一步表示，企業層面的降本增效對於推動可及性非常關鍵，這包括工藝、生產儀器和耗材的選擇。未來隨着市場需求的擴大，如果生產還停留在人工操作，一方面對於技術的熟練程度要求非常高，對產能是一種挑戰，另一方面也不利於降低生產成本。因此，使用自動化封閉的生產系統已經成為行業的發展趨勢。

Fortune Business Insights數據顯示，2023年全球CAR-T細胞治療市場規模為43.8億美元，預計將從2024年的63.7億美元增長到2032年的163.5億美元，預測期內複合年增長率為12.5%。

西南證券指出，截至2023年第一季度，全球CAR-T在研項目累計1332個。有435例處於臨牀前階段，8例正在申報臨牀。877例正處於臨牀階段，其中，604例處於I期臨牀，213例處於I/II期臨牀，55例處於II期臨牀，4例處於II/III期臨牀，1例處於III期臨牀。

面對巨大的市場規模以及日趨激烈的市場競爭，我國CAR-T佈局企業有哪些優勢？

「首先我國人口基數大，並且隨着經濟增長，對醫療健康的需求和投入都在增長，無論是對臨牀前試驗還是商業化生產，都能提供更廣闊的患者樣本和市場空間；其次，我國政府支持創新葯發展，比如日益完善的審批制度，以及對創新葯企的資金和政策支持，都為國內CAR-T企業的發展提供了很好的機遇。此外，目前國際上其實已經有部分國家將CAR-T納入醫保，隨着我國醫療支付體系的升級，國產CAR-T產品可及性也將進一步提高。」上述券商分析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