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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州窯:民窯之光

2024-08-29 07:00

轉自:河北日報

本報記者 周聰聰

非遺名片

磁州窯:百姓窯場

磁州窯是我國古代最大的瓷窯體系,也是著名的民間瓷窯。2006年,磁州窯燒製技藝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窯址在今邯鄲市峰峰礦區的臨水鎮、彭城鎮和磁縣的觀臺鎮與冶子村一帶,因這些區域古屬磁州,故得名。

自北朝創燒,歷經隋唐,到宋、金、元時期達到鼎盛,經明清至今,磁州窯歷千年不衰,是我國曆史上燒製時間延續最久的窯口之一。

磁州窯集宋代陶瓷裝飾之大成,尤以剔、劃花,釉下黑繪,紅綠彩最為著名。它創造性地將中國傳統的繪畫、書法技藝與制瓷工藝相結合,形成了新的綜合藝術,開創了中國陶瓷美學的新境界,形成質朴、豪放、灑脫的藝術風格,對世界陶瓷藝術的影響深遠。

最「接地氣」的平民窯場

「古人用這個大盆來干什麼?和麪?涮洗?還是儲存東西?」

在峰峰博物館,參觀者常會在一個碩大敦實的大盆前駐足,饒有興致地討論它的用途。

這個大盆,敞口平沿,口徑近半米,內飾魚紋、海藻紋,釉面瑩潤、胎體厚實,有一種獨特的厚重朴拙之美。

這,就是元代磁州窯的代表性器物——魚藻紋盆。

「這個盆是民眾生活離不開的實用器型,也是磁州窯暢銷國內外的‘大流量’產品。」峰峰博物館講解員葛雙解釋,在中國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航道上,遼寧綏中沉船、磁縣南開河沉船,乃至朝鮮新安沉船及日本多地,都出土過多件魚藻紋盆。

強烈的「民眾性」,無疑是磁州窯與其他名窯相比最為顯著的特徵,也是它悠久的生命力所在。

一個紋盆,千年縮影。磁州窯,集十足鄉土氣息、濃郁民間色彩、鮮明民族特色於一身,在羣眾性和藝術性上找到結合點,寫下了中國陶瓷藝術史上劃時代的一筆,成為聲震古今、影響深遠的一代名窯。

磁州窯是我國古代最大的瓷窯體系,因其中心窯場位於古磁州境內(今邯鄲市磁縣、峰峰礦區)而得名。自北朝創燒,經隋唐,到宋、金、元成就輝煌,經明清至今,磁州窯歷千年而不衰,是我國曆史上燒製時間延續最久的窯口之一。

作為古代民間窯場,磁州窯一直以生產民眾日常生活用瓷為主。「接地氣」,恰恰是磁州窯的魅力所在。

從日常生活用瓷,到陳設用瓷,再到建築用瓷、宗教用瓷;大到罐、甕、缸、壇、盆,中到盤、碗、缽、碟、盒,小到茶盞、酒杯、鳥食罐、兒童玩具;從陳設藝術品、文房用品、醫藥用具、祀神用品,到唾盂、便壺及鄉村趕大車用以加油的油瓶……凡是民眾所需,磁州窯應有盡有。其器物品種之繁多,造型之豐富,在眾多瓷窯中首屈一指。

由「滿足實用」而生,卻並不止步於此。磁州窯的匠師們在「實用」之上加入「美」,使磁州窯實現了使用價值和藝術價值的完美結合。

上海博物館藏有磁州窯白地黑花梅瓶兩件,其中,一件書有「清沽美酒」,一件書有「醉鄉酒海」,一望而知為當時盛酒的器具。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員、古陶瓷專家李知宴先生對這對金代梅瓶極為讚賞,曾撰文寫道:「當它裝上酒讓人享受時,真是別有一番情趣。」他還用蘇東坡的詩句,稍加修改,來讚美這廣泛供民間使用的梅瓶:「欲把梅瓶比西子,橫豎剛柔總相宜」。

磁州窯多姿多彩的藝術創造享譽世界。豐富多彩的裝飾技法種類達60多種,可謂「集宋代陶瓷裝飾之大成」。其中,剔、劃花,釉下黑繪,紅綠彩尤為著名。

磁州窯裝飾藝術突破了單色釉侷限,創造性地將中國傳統繪畫、書法技藝與制瓷工藝結合起來,形成質朴、豪放、灑脫、明快的藝術風格,開拓中國陶瓷美學新境界,受到人們的普遍喜愛。

去年,一部現象級微短劇《逃出大英博物館》中,一件磁州窯系瓷枕引得許多人心潮激盪。

這方白釉珍珠地劃花瓷枕,枕面上「家國永安」四個字,引發了現代人強烈共鳴,很多人在短劇結尾的一聲聲「家國永安」中潸然淚下。

瓷枕枕面左側刻有題款——「熙寧四年三月十九日畫」。北宋熙寧四年(公元1071年),正值王安石變法之初,國家積貧積弱,內憂外患,瓷枕上的「家國永安」,表達着普通百姓最殷切而美好的心願。

不僅創造了用書法裝飾瓷器,而且花草蟲魚、珍禽瑞獸、歷史故事、神話傳説、戲劇人物等,皆可融入瓷器製造裝飾中。磁州窯緊扣時代脈搏,以市井百姓的視角創作瓷器,形成了一種與官窯截然不同的神采氣質。

百姓喜歡磁州窯,磁州窯也始終面向民眾。

上下逾千年,幾度創輝煌。無論在中國陶瓷史,抑或世界陶瓷史上,磁州窯都堪稱「民間窯代表」,創造了一個世界性陶瓷神話。

最「親民化」的世界影響

從一米多高的大缸里舀起一瓢白色懸混液,給一個個修坯完成的瓷器「淋浴」,灰頭土臉的瓷器馬上擁有白嫩「牛奶肌」……7月4日,走進峰峰礦區元寶山腳下的磁州窯藝術館制瓷車間,記者偶遇瓷器「大變身」。

這個必備的「美白」過程,造就了磁州窯的與衆不同。磁州窯也憑藉開創的化粧白瓷,一改質粗色陋的面貌,實現了粗瓷細作,從而達到價廉物美,受到市井百姓追捧。

由於磁州窯所用的坯土是本地所產的大青土,鐵、鈦含量較高,燒成后胎體常呈現青灰、灰黃等色,且胎質粗松。隋唐以后,當「尚白」成為新的陶瓷審美取向,與「類銀似雪」的邢窯、「薄如紙、白如玉」的定窯相比,磁州窯便失了市場先機。

而磁州窯先天是為普通百姓而做的,為降低成本,匠人們選用當地儲量豐富的白鹼作為化粧土施在深色胎體上,再施透明釉,燒製成化粧白瓷。這成為古陶瓷界公認的磁州窯基本特徵。

「不僅如此,磁州窯幾乎所有的裝飾工藝,都是在白化粧土的基礎上進行、拓展和創造而成的。」中國磁州窯博物館原館長趙學鋒説,倘若沒有化粧土裝飾工藝,便喪失了磁州窯獨具個性特徵的、豐富多彩的裝飾審美文化土壤,磁州窯「親民」的審美文化價值就要大打折扣。

8月17日,峰峰礦區裕行陶瓷有限責任公司燒成車間,一輛輛裝滿釉坯的窯車,被工人們緩慢而勻速地推入窯內。

「墊在釉坯下邊的氮化硅板,是我們新更換的一種國際領先的耐火材料。」公司副總經理程海勇介紹,這種材料更輕薄、耐高温,也更節能,僅這一個小小的變化,就能減少使用天然氣20%,成品率提升10%,平均單個產品成本降低1元。

對成本的關注,刻在磁州窯千年窯火的「親民」基因里。

作為民窯,磁州窯一直定位於服務民眾。沒有官方扶持,產品又主要面向普通百姓,控制成本、降低價格一直貫穿其發展始終。

1987年,觀臺磁州窯遺址第三次考古發掘中,一組北宋晚期相互連在一起的窯爐,讓考古隊員們眼前一亮。

和一般的窯爐不同,這組窯共用護窯牆。如此設計意味着,如果4個窯同時生火,可以互相保温,能夠大幅減少燃料使用,是一種非常經濟的生產方式。要供應這樣一組窯爐保持不間斷生產,各種工序加起來,大概需要上百人。此外,這次發掘還發現了一個釉灰窯、一個直徑9米半石碾槽。

專家們由此推測,觀臺窯是一個規模巨大的瓷器生產中心,足有50萬平方米,有着高度的生產分工,並且可能出現了僱工生產的現象。

宋至元時期,由於天災、戰亂等各種動盪的影響,用以「供御」的窯口相繼停燒,民間窯口也因為戰爭、天災等原因急劇減少。瓷器的生產量鋭減,導致市場上出現了供不應求的局面。

河北省古陶瓷學會副會長、邯鄲磁州窯學會會長龐洪奇介紹,在這一時期,磁州窯進行了一系列改革,窯體加大,窯爐結構改進,使用煤作為燃料的情況更加普遍。由此,器物的燒造成本變得更低,產量也呈現井噴式增長。

就這樣,這個最沒「貴族血統」的窯口,反而擁有了最旺盛的生命力。在宋金元時期,磁州窯不僅供應北方廣大地區,其精品也開始向朝廷供奉,還影響了河南、河北、山東、山西、江西、內蒙古、安徽等地窯場,形成遍及長江南北大半個中國的龐大「磁州窯系」。

李知宴先生曾著文讚譽:「在中國,一個瓷窯的工藝風格波及面之廣、影響之深,沒有另一個瓷窯可以和它相比。」

在宋、金、元、明時期,磁州窯作為中國最大的瓷窯窯場,每年生產出的大量瓷器,要遠銷全國各地,甚至漂洋過海銷往海外。

根據記載,12世紀初,泰國國王就把磁州窯窯工帶回了自己的國家傳授技藝;朝鮮的「繪高麗」陶瓷製品也是直接模仿了磁州窯的白地黑花;在日本出土的公元16世紀瓷器,與當時的磁州窯瓷器類似;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印度、伊朗、伊拉克、埃及等地均出土過古磁州窯的瓷片。

沾溉天下、普惠蒼生。可以説,如果沒有「親民化」的磁州窯,中國陶瓷藝術在世界上不會如此光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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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旱揭開磁州窯神祕面紗

1918年,鉅鹿縣遇到罕見大旱,當地人掘井自救,意外挖出了一座被埋在地下6米、已湮沒長達810年的宋代古城。在古城遺址中,人們發現了大量白地黑花的古代瓷器。

誰也沒有想到,這次意外發現,竟使一場關於磁州窯的重新認識和研究熱潮就此發端。

磁州窯在民間擁有廣泛的影響力,但直到20世紀初,對磁州窯的研究和評價與磁州窯的實際地位和聲望並不相符。

此前的研究多把磁州窯的許多獨特風格歸於仿定窯,如繡花裝飾。而且,對磁州窯最精美的剔花、黑花製品不予記載。

到了清代末年,人們對磁州窯的認識才更接近實際。清代許之衡在《飲流齋説瓷》中説:「磁窯,出磁州,宋時所建……器有白釉有黑釉,有白釉黑花不等,大率仿定居多,但無淚痕,亦有劃花凸花者,白釉者儼同牛乳色,黑釉中多有鏽花,黑花之色與貼殘之膏藥無異」。

鉅鹿古城的發現,打破了磁州窯的研究局面。

當時,鉅鹿出土大量精美瓷器的消息不久就傳遍各地,一時間,古董商雲集鉅鹿,大量購買這些瓷器並銷往歐美等地區,獲取鉅額利潤。如今世界各大著名博物館中,幾乎都收藏有當時鉅鹿出土的瓷器。

這些瓷器的出土,引發了國內外相關研究領域的關注。1920年,天津博物院組織力量對鉅鹿古城進行了調查。1921年,北平歷史博物館也進行了正式發掘,又出土了大量古瓷器。

伴隨着新窯址的不斷出現,學界逐漸認識到,具有這種風格的瓷器不僅在磁州生產,還擁有一大羣窯場。英國人赫勃遜等在論文中使用了「磁州窯型」這一名稱。

同時,我國陶瓷學者對窯址進行了實地考察,發現了主要的磁州窯窯址,並克服了文獻記載的某些混亂,對磁州窯的產品有了比較準確的認識和較客觀的記錄。

就這樣,以鉅鹿古城的發現為契機,世界範圍內的磁州窯研究大幕也隨之拉開。

文/本報記者 周聰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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