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閒話丨那一羣人，真的漸行漸遠了嗎？

亞布力，黑龍江省的一個小地方，藏在山坳里。這里在很久以前開了幾條雪道，成為國家滑雪運動員的訓練基地。沒有太多人知道這個地方。離這里不遠的威虎山，倒是人人都聽説過的地方。

到了上世紀90年代，中國市場經濟興起，有人看上了這個地方，又開了幾條雪道，建了亞布力滑雪場，在山下建了簡易的賓館，中國的滑雪愛好者，到這里來滑雪。

接近2000年的時候，中國的一些企業家，在各個領域開始崛起，好奇的眼光看向世界，得知瑞士有個達沃斯論壇，每年冬天在達沃斯滑雪小鎮舉行。世界政要和重量級的商賈，齊聚一堂，共商大事，探討世界經濟發展的動向和未來。參會的費用不菲，但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家，克服山海阻隔和語言障礙，開始到達沃斯論壇去汲取靈感和力量。

有一些志同道合者，突然產生了靈感，酒酣耳熱之際，覺得可以在中國也成立一個類似「達沃斯論壇」的中國企業家論壇，其中有人去過亞布力，建議把論壇的會址設在亞布力。於是，一羣人過完春節，坐飛機和長途汽車，十幾個小時的艱苦旅程，翻山越嶺到達了亞布力，在零下十幾度的氣温下，賓館連暖氣都沒有，只能跑到農家樂的土炕上，去討論亞布力的未來，期待和中國經濟同頻共振。這些人，大部分今天還活躍在中國經濟的最前沿：陳東昇、張文中、馮侖、田源、張朝陽、王中軍、張維迎等。

他們圍爐夜話，揮斥方遒，意氣風發討論中國經濟發展和世界格局。那時候，新東方還是個小小的培訓班，我不懂公司治理，更不知道達沃斯論壇是何物。我沉浮在每天揹着書包去給學生上課的小天地里，從來沒有想過，未來有一天，我會和這些在中國已經大名鼎鼎的企業家相遇。

亞布力論壇就這樣發展起來了，一年又一年。每年冬天，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亞布力，齊聚在東北這片大地上，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中把亞布力這片山地，攪和得熱氣騰騰。至今，亞布力論壇理事，每年為中國GDP貢獻大概在4萬億左右。

新東方06年上市。08年我被這些大佬關注到，邀請我去亞布力論壇做一次分享，我欣然同意了，不是想去分享，是想去滑雪。到了亞布力，晚上一起在農家樂的大炕上喝酒，大家被我的酒量所驚，熱烈擁抱，歡迎我加入亞布力論壇。我以為是免費加入，欣然同意，結果第二天告訴我要交一筆錢，我一咬牙，把錢交了。從此只要有亞布力活動，我就參加，下決心要把交的錢白吃白喝回來。

（2020年10月19日，劉永好、陳東昇、張文中三位論壇理事在最早的會址——風車山莊前合影。此時，距離首屆亞布力論壇年會已過去20年。圖片來源：亞布力企業家論壇CEF）

一眨眼，亞布力論壇已經成立了24周年，我也加入了16年。亞布力的活動越來越多，除了冬季論壇固定在亞布力舉辦，夏季論壇在各省會城市輪流舉辦，還有創新論壇和其他各種活動。幾年前，爲了和更加年輕的新一代創業者有密切的聯繫，我們又專門成立了「亞布力成長計劃」，為年輕的創業者講課，每期招收30人左右，為期兩年，至今已經招收了三期學員，我給每期學員上課6個小時左右。我覺得這是老一代企業家的責任，惟願我們可能過時的觀點不會誤導這些年輕的創業者。

亞布力有個規矩，論壇主席輪流當，一個人干一年，號稱「輪值主席」。21年的時候，可能覺得大佬們都輪完了，終於輪到了我，結果還沒有當上，國家教育政策調整，我只能乖乖靠邊站。到了22年，因為東方甄選沖淡了政策的影響，大家説一定得讓我當了，於是我登上了「輪值主席」的寶座。本來應該23年卸任，結果到了卸任的時候，理事會説從我開始，輪值主席改成兩年，讓我繼續干一年，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又干了一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我這里就要當兩年，可能是因為我善於組織大家聚會喝酒吧。

今年的亞布力夏季論壇，在廣州黃埔區召開，這是我當輪值主席的最后一次會議。這次會議的年度理事會上，我將卸任輪值主席，把職位交給李小加。小加曾經擔任港交所總裁十一年，離任后創立了滴灌通金融體系，為小微企業提供資金服務。去年他就當選了輪值主席，結果因為我又連任了一年，他眼巴巴等了一年，這次終於可以順利奪權了。

這次我參加亞布力夏季論壇，要拿出五天的時間，這對於惜時如金的我來説，實在是一段比較長的時間。但幾件事情混在一起，沒有五天時間還真不行。

8月28號下午4點半，我從北京首都機場起飛，8點鍾順利落地廣州白雲機場。夏季的航班常常不是延誤就是取消，這次飛行是如此順利，以至於讓我開始懷疑人生。一路上，閲讀了余華新出的散文集《山谷微風》，文風一如既往輕松幽默，回憶自己童年和青年的一些趣事，和自己成為父親后的一些尬事。余華的散文和小説風格幾乎相反，小説寫盡了人生的無奈和悲傷，散文則把歡樂和輕松還給了讀者。

會議地點在黃埔君瀾酒店。我一直以為廣州是沒有山的，結果酒店坐落在青山環抱中。入住后從窗户望出去，還有一個水庫隱現在綠樹叢中。后來知道這個水庫叫水聲水庫，一彎碧綠的湖水，把周圍的青山映襯得婀娜多姿。水庫邊儘管豎着禁止游泳的告示，但我到水庫邊散步，總能看到一些人，背后拖着救生圈，在碧波盪漾的湖水中游泳，自得其樂。晚上，我又發現水邊有隱隱約約的燈光，那是一些人在偷偷夜釣。這個湖不小，繞湖一圈要五公里，湖里的魚應該挺大的，要是釣上一條，應該能高興半天吧。我羨慕釣魚者的耐心，自己從來沒有耐心等待魚兒上鈎。

之所以要28號到，是因為29號我要給成長計劃的年輕創業者上一天的課。我已經很久沒有講課了，也不太願意和別人分享所謂的創業經驗，尤其現在被網絡弄得灰頭土臉的，每句話都被雞蛋里挑骨頭，更加沒有了興致。但成長計劃是亞布力搞的，講課是我分內的事情，不僅要講，還要認真備課好好講才行。

29號早上起牀，拉開窗簾，發現半夜居然下過雨，陽光透明，藍天高遠，滿眼都是高低錯落的綠色，讓人心情大好。早餐后，到水庫大壩上走了一會，看陽光下湖水熠熠閃耀，浮光躍金，遠處山巒起伏，近翠遠黛。

上課9點開始，因為要講六個小時，我乾脆坐下來安靜講課。年輕的時候，我的講課常常激情四射，現在年紀大了，少了激情，多了放松和沉靜，更加願意和大家娓娓道來。爲了能夠放開講，我要求全體學員，不要錄像和錄音，也不要把我講的內容以任何方式傳播出去。我和大家講了我的成長經歷、講了新東方的起伏沉浮，講了東方甄選的風雨兼程，講了我自己理解的管理和領導力要素。一口氣從9點講到12點多，下午又從2點講到5點半，前后講了7個小時。從學員的表情能夠看出來，他們挺喜歡我講的內容。

講完課已經精疲力竭，我和助理説去環湖走一圈。天空中已經彤雲密佈，醖釀着一場大雨。我們帶上雨傘，開始環湖徒步，還沒有走出二十分鍾，瓢潑大雨如期而至，天空雷聲滾滾，地面大風勁吹。我依然堅持走下去，雨越下越大，雨傘根本擋不住如注的雨水，一會就渾身濕透。在廣州温暖的天氣中，我有一種落湯雞的快樂！

道路上開始積水，山坡上的水不斷衝向道路，很快水就沒到了腳脖子上面。我們不敢再往前走，怕萬一山洪暴發，葬身魚鼈，趕緊頂風冒雨走回賓館。后來看新聞報道，這場兇猛的大暴雨，一個多小時下了150毫米，讓我給遇上了。

30號上午，是亞布力理事的報到時間，沒有活動安排。新東方在廣州有接近4000人的團隊，我趁着上午的時間去看望員工代表。有300位左右的員工、老師、管理者和我見面，我和他們交流了一些我的想法，感謝他們在新東方工作，鼓勵他們為自己、為新東方、也為祖國，多努力，多成長，多貢獻！結束見面后，又和骨干力量一起共進了午餐。

下午，論壇安排了理事去參觀TCL廣州華星光電半導體顯示技術有限公司。TCL的李東生，也是論壇的理事。這幾年TCL轉型的故事，反覆證明了企業家年齡變老，並不等於思想變老。很多普通人知道TCL，是因為買過TCL電視機。近幾年，TCL的轉型非常成功，在廣電半導體顯示產品的製造上，已經佔到了中國四分之一的分量。你在市面上看到的顯示屏，不管是電視的、手機的、還是汽車面板的，不少都是TCL生產的。同時，TCL在光伏產業上，已經進軍到了國際市場。老一代企業家，有經驗、有資源、有資金，只要他們思想不老，保持創新，依然在中國的很多經濟領域中，乘風破浪，勇往直前！

幾十位理事，一起參觀了現代化的廠房，完全封閉無塵生產，幾乎是全自動，偌大的廠房，里面沒有幾個人，一年幾百億的產值，就這樣源源不斷從機器上流出來。唯一不足的是，廠房里重要的設備，都是國外生產的。中國製造業的製造能力，可以説已經到了世界一流水平，但作為製造業底層的精密儀器設備，我們依然只能從國外進口，這是中國製造業的瓶頸，隨着中國科技的進一步提升，希望未來能夠有更大的突破。

參觀完TCL回到酒店，參加和當地政府的座談。廣州市相關部門幾十位負責人，和亞布力的幾十位理事，面對面進行了對談，一起探討中國經濟的發展和企業在廣東的投資機會。我也做了十分鍾的發言，講述了我心中的廣東精神和開放勇氣。廣東是農耕文化和海洋文化的交匯點，儘管中國歷史一直不喜歡海洋文化，但廣東人民迫於生計，最終選擇了向海洋文化靠攏。因為這一取向，廣東在過去的幾百年得風氣之先，成爲了中國和世界連接的橋樑，后來又成為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

晚餐后是夏季論壇的開幕式，我作為輪值主席最后一次站在講臺上致辭。我講話的部分文字如下：

「今天是我作為亞布力輪值主席最后一次講話，當然不是在亞布力最后一次講話。非常感謝亞布力各位理事的信任，讓我當了兩年的輪值主席，下面我要把這個擔子交給李小加先生。

非常高興來到廣東，來到廣州。兩位中國唐朝的大文學家曾經都來過廣東這個地方，韓愈在貶到潮州的時候寫了一首詩，中間有兩句話：「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柳宗元來到這個地方，也寫了一首詩：「共來百越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這兩首詩都表達了一個概念，就是嶺南這個地方太遠了，遠到了自己感覺來了就回不去了，嶺南這個地方離中華覈心文化圈似乎到了邊緣的地方，來了以后人生好像就沒有希望了。今天回過頭來看，天翻地覆慨而慷，過了千年歲月以后，我們發現廣東成了中國經濟的領頭羊，中國改革開放的急先鋒，是中國和世界對接的前沿陣地。那這是怎麼來的呢？我想説幾個觀點：

第一個觀點，我相信任何艱難帶來的是更加深刻的渴望。

嶺南這塊地方自古代以來，甚至秦朝還沒有建立的時候，我們認為它是一個蠻荒之地，但實際上在這塊地方已經開始了和中華文明、中原文明緊密的對接。大家都知道，一個文明的發展帶來的是更加美好的生活，所以當相對偏遠的地方發現，那個文明能帶來更加美好的生活后，他會非常渴望加入這個文明圈。中華文明從黃河流域開始，到長江流域，最后到珠江流域，形成水波浪形的擴展。到了秦朝，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打通嶺南地區。

當然，過去的嶺南，真的很艱苦，往北走，有高山阻隔，往西走，也有高山阻隔。南嶺和大庾嶺儘管山不高，但是它沒有做到「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它是山儘管不高，只有一千多米，但卻阻擋了兩邊人民交流的通道。向東、向南走又有大海阻隔，在大家看來這是一塊似乎沒有辦法發展的地方，但越是艱苦，越帶來渴望。這個渴望導致了整個嶺南地區往兩頭發展，往北走、往西走儘可能跟中原文明靠近，往東走、往南走儘可能跟海洋文明靠近。因此這個地方突然變成了一個得天獨厚的地方，它變成了大陸文明和海洋文明的交匯點，而正是這塊大陸文明和海洋文明的交匯地，最后變成了廣東的性格，變成了廣東特有的和中華文明交融，但又成了中華文明最后拓展新思想的一塊地方。這就是為什麼中國現代的變革大部分時候是從廣東廣州這塊地方開始的。中國有一句話叫窮則思變，廣東過去就是這樣一塊地方。

第二個觀點，任何窮鄉僻壤，閉塞之地，反而會激發這個地方向外的活力。

山西的晉商，安徽的徽商，都是被逼出來的。其實，廣州在近代史上是中國向西方被迫開放的一個前沿陣地。當時清政府所做的事情，實際上是希望西方的勢力，不會影響到整個中國，因此放在廣州，山海阻隔，權當這種影響不存在。當時西方人想要把寧波等地也同時開放，清政府剛開始就是不同意。為什麼呢？因為一開放寧波等地，就敞開了整個中國大陸的大門。但是放在廣東，有南嶺和大庾嶺阻隔，反正你要到內地來還得費點力氣，所以就專門弄了個廣州十三行來跟外國人對接。但恰恰是這樣一個本來想隔絕的想法，使得整個嶺南地區得風氣之先，在整個中國還不太知道西方社會和文化是什麼的時候，廣州已經有一大批的商人和一大批的百姓，已經知道世界到底在發生什麼，同時又激發了整個廣東地區的人民到海外去探索的高潮，形成了和海外的密切對接，就是我剛纔説的，與海洋文明的對接，飄洋過海和世界文明的對接。

過兩天我們要去赤坎，幾百個西洋騎樓，整齊排列，還有的遺留在農田中間，這是受世界貿易發展影響的結果。我以前去潮州，汕頭去看他們的騎樓，建築形式中西合璧，就是來自於得風氣之先帶來的影響。

大家都知道辛亥革命的源頭發生在廣州，沒有孫中山在廣東革命意識的覺醒，就不可能有我們后來的武昌起義。所以閉塞不可怕，落后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思進取，不向外突破，這是我想表達的第二個觀點。

第三個觀點，我想表達的是離太久的、已經有點僵化的文化核心區稍微遠一點，這個地方反而有了野草春風吹又生的機會。

大家想一下，為什麼改革開放的試點不放在北京、河南？並不是説這些地方不好，而是在廣東這個地方得了風氣之先，又離整個文化核心相對比較遠，要是這個試點沒有做成功，它對整個中國的社會影響是可控的，説到底就是試錯成本低，但成功的機會因為阻力小更高。如果放在北京或者放在中原地區，變革不成功，它就成了一個錯誤的擴散狀，也許會不可收拾。所以當時的國家領導人遠見卓識，把深圳這樣一個村莊變成了一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深圳當然也在廣東，所以我對深圳的領導説過，過去中國五千年曆史，沒有深圳這個城市，未來中國五千年的歷史，深圳必須佔有一席之地。

第四個觀點，誰都知道這個世界要開放，不光是經濟的開放，還要有心態的開放、市場的開放、思想的開放。

我們過去40年的改革開放歷史深刻地告訴我們，開放帶來繁榮，心態決定現實。當我們有了一種開放的精神和開放的心態，我相信繁榮就可以不斷地、永久地持續下去。

今天來到廣州，非常開心。最后送廣州一句話，廣州：廣大之州，勇立潮頭。謝謝你們！」

我致辭結束后，有一些演講嘉賓上臺進行了演講，隨后又進行了圓桌論壇，主題是《大模型：技術革命與產業應用》，近幾年，人工智能驅動的大模型技術，確實在深刻地改變着人類的工作和生活，這是一場大家還沒有真正意識到其影響力的深刻變革。

會議結束，已經晚上11點半。緊接着就是最受歡迎的宵夜雜談，這相對私密的交流，佐以美酒美食，大家基本可以敞開心扉，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所以這一非正式的活動，纔是大家內心真正期待的時刻，不管多晚，大家都會聚在一起，觥籌交錯間內心也得到滋潤和營養。這一次的宵夜，大多數理事都來參加，其中的另外一個原因，是論壇創始人之一的田源，是8月31日生日，而且是七十大壽。過了午夜12點，大家就可以在第一時間祝他生日快樂！這幫人，活着活着就老了，同時，活着活着就忘記自己的年齡了，大部分人都還在第一線，奮發努力！聚會結束，已經深夜一點半，我醉步蹣跚，走回房間，和衣而卧，睡前哼哼的，居然是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第二天早上八點，召開理事大會。理事大會的主要議項就是我做兩年工作的總結報告，同時大家選舉新的輪值主席。因為昨天酒醉，我睡過了頭，到達會場晚了十分鍾，沒有站好最后一班崗，被大家嘲笑了一番。匯報結束后，大家還是寬容大度給了我熱烈的掌聲。最后，我把亞布力輪值主席的大印交到了李小加手里，正式結束了我的輪值主席生涯。

在這次夏季論壇召開前，論壇祕書長張洪濤找到我，説能不能在論壇期間讓東方甄選做一次亞布力的專場直播，銷售亞布力理事單位的產品，並同時和一些企業家進行對談。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當場就答應了。東方甄選從半個月前開始籌備，28號就來了一個大團隊搭建直播間，這兩天我半夜去直播間看望他們，都是半夜還在工作。這次因為要訪談企業家，我們安排了頓頓、yoyo、七七、蓓蓓、天權到場，讓他們在和企業家的交流中，也得到一些歷練。

我31號的主要任務，就是陪同企業家們在東方甄選的平臺上對談。從早上9點半開始，我和主播們一起，和李小加、傅盛、姚勁波、張文中、張偉祥、陳東昇、周鴻禕等進行了對談，話題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內容，有人工智能方向的，有消費領域的，有大健康領域的，有製造業領域的。主播們整體上能夠和嘉賓們進行流暢的互動，加上我在旁邊穿插，粉絲們也覺得很有收穫。整整一天時間，有千萬粉絲參與了我們的活動和互動，也算是為亞布力做了一場大型宣傳。

（<右起>我、獵豹移動董事長兼CEO、獵户星空董事長傅盛，58同城CEO姚勁波，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聯席輪值主席、滴灌通創始人、主席李小加，東方甄選主播Yoyo。圖片來源：東方甄選官方賬號）

晚上是論壇的閉幕式，陳東昇做了閉幕致辭，重申了亞布力的宗旨和精神，是一種堅忍不拔的精神，是一種努力創新的精神，也是不遺余力為祖國的繁榮做貢獻的精神。就是這一羣人，從三四十年前開始，就和祖國的經濟同頻共振，既是祖國改革開放的受益者，也同時在為祖國的發展添磚加瓦，一起成就了祖國經濟的繁榮富強。他們開創事業的時候，都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今天，他們大部分人已經白發蒼蒼，有廉頗老矣之感；但他們更多的是「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的精神代表。他們創造的企業，經歷了好幾個經濟周期。風急浪高、激流暗礁、生死存亡、起死回生，對於他們來説變成了家常便飯，但他們一直不放棄、不退縮。激流勇進，風雨兼程變成了他們的常態。這一羣人，書寫了自身和企業燦爛的歷史，也成為祖國改革開放歷史的一部分。他們是一羣永不褪色的人。

9月1日，應朋友的邀請，我們一部分人去赤坎古鎮參觀。在很長一段時期內，赤坎古鎮被湮沒在歷史中，除了當地人沒有幾個人知道。十年前，我有個朋友看上了這個地方，隨后投資五十多億對古鎮進行了整修和改造。現在修舊如舊的赤坎古鎮，已經對遊客開放，人們可以去現場，欣賞古鎮風貌的同時，體會中國和世界交流所帶來的融合樣本。

就像我前面提到的那樣，廣東地區因為北面和西面有高山，東面和南面有大海，所以自古以來就被認為是一片封閉荒蠻之地，古代官員最怕的流放地就是嶺南地區，常常有去無回，有的人甚至還沒有走到就病死了。當地老百姓在貧苦中，自然要尋找出路，海洋就在眼前，儘管中國文化不鼓勵海洋探索，但向大海討生活，成爲了老百姓自然的選擇。尤其近代以來，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大海之外，還有很豐富的世界，西方人來到廣東，打通貿易，建立地盤，也引發了當地人民認知的改變。大海不再是深不可測的恐怖巨浪，而是走向世界獲得財富的廣闊通道。

下南洋、走北美，儘管很艱辛，但總有人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一個榜樣，萬人追隨，廣東人開始成羣結隊出海，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空村現象，就是一個村的人，互相牽連幫扶，全部出走海外謀生。那些謀生成功的人，抱着衣錦還鄉、葉落歸根的信念，再次回到家鄉，翻建房屋，把傳統的住房，改造成一棟棟的碉樓和騎樓，形成了中西合璧的西洋建築風格。到今天，在廣東沿海地區，這樣的建築還比比皆是，而赤坎就是這些建築的典型代表，已經被列為世界物質文化遺產。

中國現代的改革開放，是從一個叫深圳的小村莊開始的。之所以改革開放發生在廣東，是有原因的。在封閉的清朝，也是廣東率先改革開放的，只不過那不是國家主導的，是民間自發的。赤坎，就是這樣的改革開放的樣本。一個村莊，兩個家族，就上演了一部浩浩蕩蕩的近代變革史。他們漂洋過海，互相幫助，積累財富，拓展眼光，最后回到赤坎，把一個村莊變成了一座現代化的小城，有電燈、有電話、有上下水、有圖書館、有學校，有聚集了世界各種風格的建築，這不是改革開放的示範，又是什麼呢。

今天的赤坎人，大部分都在海外居住，留下的不少都搬到了城里居住。現在的改革開放，都發生在大城市及周邊，深圳短短几十年，已經變成了世界級別的大都市。赤坎這樣的地方，則被慢慢放棄和遺忘了。我的朋友投入巨資，重整赤坎，真是一件大好事，我和他説，一定要把赤坎的歷史，和中國近現代的發展聯繫起來，這樣的赤坎，纔是大氣而有意義的。赤坎不是一個純粹的古鎮，它是中國人民尋找出路的活範本。

我們在赤坎古鎮，住了一夜。因為朋友的請求，東方甄選在1號下午，直播了赤坎古鎮兩個小時，我和yoyo，和網友一起欣賞了赤坎古鎮風貌。晚上我們又參觀了古鎮的夜景，看了一些有意思的演出，尤其是打鐵花，如空中繁星，燦爛飄散，十分美麗。夜坐小船，緩緩盪漾在河面上，你的思緒會瞬間回到過去。那些身無分文的農民，是不是也是這樣坐着小船，沿着譚江，奔向大海，奔向了對於他們來説一無所知的世界？

從亞布力到赤坎，五天的行程，讓我深刻體會到了，一個民族的開放，一羣人的開放，一個人的開放，有多麼的重要。在經歷了五千年的燦爛文明后，我們終於學會了和世界融合，終於知道我們的文化儘管優秀，但我們還可以學習很多的東西。中國人民生生不息的努力和勤奮，加上開放創新的精神，就是我們走向更加幸福生活的最好保障。